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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保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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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保護

這裏的動靜吸引來不少圍觀的百姓。

鄞城的百姓們幾乎都認得姜善寧, 再一看他們二人身前的那腳步虛浮,言語冒犯的男子,還能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。

杜雲英被蕭逐甩出去, 摔進人群中, 四腳朝天地躺著。不知是哪個百姓看不慣, 擡腿照他臉上給了一腳。

姍姍來遲的兩個小廝連忙扶他起來,杜雲英的右手軟軟的耷拉下來,他握著自己的胳膊,不斷嚎叫。

“是誰!是誰踹了我一腳!我要叫他好看!”杜雲英束好的鬢發散亂,額頭上印著半只腳印,他一會摸摸自己的右手,一會兒揉著摔疼的屁股, 好不滑稽。

他惱羞成怒,伸手抓住離他最近的一個百姓的衣領, “是不是你?是不是你踹的!”

見狀,姜善寧從蕭逐身後走出來,喝道:“住手!”

哪怕此時並不是和州牧撕下臉皮的時候, 她也不可能任由杜雲英欺負鄞城的百姓。

“小娘子,你這郎君好生厲害。”杜雲英丟開那百姓,忍著手腕上的劇痛, 雙眉緊皺,咂了咂舌說道。

他眼神示意身邊的一個小廝,叫他上前拿下蕭逐,然而兩個小廝對視一眼,遲遲不敢上前。

杜雲英咬緊牙關, 骨頭斷裂的疼痛令他臉色慘白,見指揮不動兩個小廝, 他呸了聲,恨恨道:“如今知曉了我的身份,小娘子,你若是乖乖到我身旁來,我就不與你的郎君計較了。”

“既是州牧的兒子,不好好在你的州牧府裏呆著,為何來我鄞城?”姜善寧絲毫不懼,上前一步將半個身子擋在蕭逐身前。

借著寬大的袖袍遮擋,她輕輕扯了扯蕭逐的手腕,怕他一時沖動上前打了杜雲英。

蕭逐神色冷厲,透過狼頭面具上兩個黑漆漆的洞,可以看到他那雙狹長的黑眸閃著幽暗的寒光。

他們戴著面具,杜雲英看不到他們的面貌,陡一擡頭覷到蕭逐的眼神,寒毛豎立,手腕的疼痛更甚。

“杜雲英,誰給你的膽子在鄞城撒野的?”姜善寧緩緩摘下面具,露出一張清麗的面容。

黛眉細長,小巧的鼻頭挺巧,一雙紅唇瀲灩,在暖黃的花燈映襯下顯現出一種朦朧之美。

杜雲英一時看呆,手腕上的他疼痛都被他忽視,他楞楞地看著姜善寧的樣貌,口中喃道:“鄞城的小娘子,還真是貌美啊。”

他聲音不大,蕭逐卻清楚聽到了,他慢慢擡眸,深不見底的眼睛看著他。

杜雲英擡起另一只手,朝姜善寧摸過去。姜善寧身子一側從容躲開他的魔爪,身後的蕭逐上前,一把捉住杜雲英那只完好的手腕,毫不留情地向下一折!

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,伴著一聲嚎叫。

姜善寧擡頭看了眼,蕭逐挺拔立在她身前,寬闊的脊背完完全全遮住她的視野,筆直的脊梁如一棵松柏。

耳邊不斷響起杜雲英的慘叫,她的眼中只能看到蕭逐挺闊的脊背。

“既然敢碰不該碰的人,幹脆手就別要了。”蕭逐扼住杜雲英的手腕,喉嚨裏滾出涼薄的話語,下頜繃得很緊,隱在面具之下。

周遭圍著的百姓被蕭逐的動作駭得紛紛退後了一步,又看不慣杜雲英想要輕薄姜善寧,七嘴八舌地討罵起他來:

“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清楚,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侯府的二姑娘,給你九條命都不夠招惹我們二姑娘的。”

“哪裏來的潑皮,還敢自稱是州牧的兒子,來我們鄞城撒野。”

“是啊是啊,什麽州牧,給我們侯爺提鞋都不配。”

聽到百姓們說著說著將話頭引到鎮北侯跟朔州州牧身上,姜善寧趕忙開口說道:“杜雲英,今日之事是你有錯在先,你現在立刻從鄞城出去,我便當無事發生。”

她以前從未見過杜雲英,只聽阿爹說過州牧杜詹治下有方,奈何生了個不思進取,整日花天酒地的兒子。

如今一見,果真是爛泥扶不上墻。

杜雲英眼前陣陣發黑,耳中清晰聽到周遭百姓的議論聲,眼前這小娘子竟然是侯府的二姑娘,那她旁邊的男子,難道是七皇子?

聽父親說派來解決七皇子的人都不知所蹤,他此番奉了父親的命令來鄞城,就是要暗中查一下此事。

然而他卻自報家門,還被七皇子廢了兩只手!

完了,這要是讓他爹知道,這個月的零用錢都沒了,他還怎麽去找紅樓裏的姑娘!

“郎君,好漢不吃眼前虧,要不我們還是先行離開吧。”一個小廝扶著杜雲英,瑟瑟縮縮的在他耳邊勸道。

杜雲英眼球充血,額角的青筋條條繃起,兩只手無力垂下,薄薄的一層皮膚下可以看到有什麽凸起,磨著他的血肉。

他整個人失了力氣,倚靠在兩個小廝身上,眼下形勢是如此,他縱然不甘心就這麽離去,也沒有任何辦法。

“原來是侯府的二姑娘,是我有眼不識泰山,失敬失敬。”杜雲英能屈能伸,嚎叫過後,兩只手腕幾乎沒了知覺,他這才意識到事情被他搞砸了。

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過,他恨恨地咬了咬牙:“既然如此,那我下次再來侯府拜見。”

姜善寧冷哼一聲,朝城門的方向看去,人群中讓開一條路,兩個小廝架著杜雲英灰溜溜地急忙跑走。

蕭逐擡手取下面具,俊臉上面無表情,眸底晃過一抹寒涼。

一場短暫的鬧劇過去,百姓們漸漸散開,姜善寧松了口氣,朝蕭逐笑了笑:“殿下,方才多謝你了。”

兩人都將面具取了下來,四目相對,眼前沒有遮擋,面容映在對方的眼底,明晃晃的。

蕭逐垂眸看去:“謝什麽?”

她幫了他那麽多,他幫她,不是理所應當的麽。

“方才杜雲英想要抓我,還得多虧了殿下呢。”姜善寧揪著袖擺,跟蕭逐慢悠悠沿著街道走。

說完後她忽然覺得蕭逐問的這句意思是其實她並不用道謝,並不是問她道謝的原因。

姜善寧快走一步,外頭看著蕭逐:“殿下,我們還去猜燈謎嗎?”

“為何不去?”

姜善寧抿了抿唇角笑意,提著繁重的裙裾蹦了幾步。她還怕蕭逐因為方才的事情沒了去猜燈謎的興致,其實她還挺想去猜燈謎的。

走了一會兒他們就到猜燈謎的地方了,一串串的燈籠隨風飄動,擺攤的小販高聲吆喝,燈籠下圍著許多百姓,絞盡腦汁地猜謎底。

每年的燈謎來來回回就那麽幾個,姜善寧早都將答案倒背如流。給她說上一個字,她都能將這個字的謎面背出來。

她拉著蕭逐擠到一處人少的地方,搖了搖拽著的他的袖袍:“蕭逐,你知道那個是什麽嗎?”

蕭逐面上的笑意淡淡,順著她指的地方看過去,搖曳的燈籠上寫著一行字“十五日”。

“蕭逐,打一個字唄。”姜善寧抱臂,肩頭頂了頂蕭逐的胳膊,笑嘻嘻的說。

她心想蕭逐既是第一次來燈會,肯定沒有猜過燈謎,這可真是讓她一展身手的好機會。

姜善寧耐心的等了會兒,很快就按耐不住:“猜不出來了吧?其實是——”

“胖。”

她話沒說完,蕭逐收回目光,看向她,胸有成竹道:“是‘胖’。”

姜善寧微詫,毫不吝嗇的誇讚他:“這都能猜出來?蕭逐,你怎麽這麽厲害!”

蕭逐道:“十五日便是月半,反過來就是胖字。”

“哇,你第一次猜燈謎就猜得這麽準。”姜善寧眼底崇拜地看向他,指著另一個燈籠,“這個呢?蕭逐,你快看看。”

蕭逐嘴角輕輕抿了一下,不疾不徐地說出每一個燈謎的謎底。

最後姜善寧只得認輸,本想在他面前露一手,沒想到蕭逐竟然全都答對了,還說得有理有據。

最後贏回了攤販上的一只蓮花燈,這個蓮花燈有九片花瓣,包裹著燈芯,散發出陣陣暖光。

月上中天,兩人一道走在回府的路上。

姜善寧打了個呵欠,提著蓮花燈搖搖晃晃地走著,“殿下,你以前不是沒有來過燈會嗎,怎麽這些燈謎一猜一個準。”

蓮花燈微弱的亮光照著他們正在走的小路,蕭逐分了些目光到她身上,見她困意上頭,一只手虛扶在姜善寧的腰後,怕她摔倒。

“以前在宮裏,我有時會偷偷去國子監聽學。”蕭逐嗓音低沈,姜善寧隱約聽出他話語背後的失落之感。

她拍了拍蕭逐的胳膊:“殿下,等開春,你跟我一塊去了學堂之後,就再也不用像以往在宮裏那樣偷偷摸摸。到時你就會見識到趙夫子的厲害了。”

“天啊,趙夫子布置的課業我還沒有完成,玩了這好幾日了,明日阿娘一定會督促我做課業。”姜善寧有些生無可戀。

“也是。”蕭逐表示讚同,“既然如此,從明日開始,阿寧就將你這幾日欠下的詩經通通一背。”

姜善寧清醒了許多:“……”

倒也不必這麽著急吧。

兩人很快走回了侯府,今日上元,即使這個時候已經很晚了,府裏的長廊下也點著燈。

蕭逐將姜善寧送回了聽雪院,目送她提著蓮花燈跨過門檻。

她忽然回身,朝他說道:“蕭逐,明日見。”

玩了一晚上,姜善寧困意上頭,瞇起眼睛跟蕭逐說了再見,關上房門。

她關得太快,沒有註意到蕭逐神色不明地立在院中,腳下踩著鵝卵石路,漫天飄揚的雪花落在他眉眼間,依舊遮不住眉間的殺意。

房門闔上,蕭逐駐足了一會兒,緩緩道:“明日見,阿寧。”

他轉身出了聽雪院,玄色大氅的袍角翻飛,卷起一片落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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